Thursday, December 9, 2010

《呼啸山庄》与《简爱》读书笔记

有句箴言说,"The purpose of life is a life with a purpose. "读了《呼啸山庄》后,发现这句箴言并不十分对。希斯克利夫的人生是非常有目标的,他的人生目标极其的简单与纯粹,爱情与复仇。可是当他实现了一个-- 复仇,失去了一个—爱情-- 之后,他的人生就失去了意义,游走于现实与鬼魂之间,不得不死。

呼啸山庄与简爱是姐妹篇,曾有人怀疑出自同一人之手,后来简爱的作者夏洛特 勃朗特在她的姐妹相继去世以后专门出版了一个版本来澄清,呼啸山庄的作者是她的妹妹艾米莉 勃朗特。人们怀疑是同一作者是有原因的。两本书有非常相似之处。两本书都讲述了主人公童年时代遭受不公正的待遇。主人公长大之后的复仇也是一致的:使主人公遭遇不幸的人的下场都是不幸的,只是呼啸山庄的主人公的复仇是通过他自己的主动,而简爱的复仇是通过上帝之手,简爱反过来充当同情的角色。在两本书里,多多少少都有点超现实的东西。反过来看姐妹俩的经历,这是很容易理解的。姐妹两个小时候在妈妈去世之后被送到学校,在那里遭受过虐待。各自的小说发表之时,夏洛特31岁,艾米莉27岁。两个人的经历类似,都很简单,没有太多的人生阅历。艾米莉三十岁就去世。让我惊讶的是艾米莉在这么年轻的时间里,居然对不同人的性格,人生,矛盾,有那么深刻的把握。 如果我回到二十几岁的年龄,读这本书都不一定领会的到。更何况她能编出来。

呼啸山庄出版之后得到了很多批判。因为小说的格调非常的灰暗。甚至有个不太厚道的评论家说,为什么作者在写到20章的时候不去死?曾经有一度,我自己都读不下去了,从头开始一直是阴郁,压抑,并且知道结局是悲剧,根本看不到云开日出的希望。这时候是电影拯救了我。在呼啸山庄的电影里,尽力美化了男女主人公的爱情,淡化了其间的仇恨与阴郁。迤逦的庄园风光,颜色明快的服装,让我走出小说里描写的阴暗的房间,重新走回到阳光里。 重新看到其中的美好,又重新有勇气读下去。

光明正大的把负面的人物当主人公的小说是很少见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呼啸山庄这么抑郁的原因。希斯克利夫是一个坏人,阴险,抑郁,充满仇恨,毫无怜悯之心。但是极力渲染他的坏的同时,感觉艾米莉对希斯克利夫是明贬实褒。因为他的绝对的坏,他的毫无掩饰的坏,他对自己的绝对诚实,更加衬托了他对凯瑟琳爱情的纯粹。他对凯瑟琳并不好,一点都不温柔,怜悯,甚至她死了都要诅咒她的灵魂不要安息,要她死后灵魂缠着他,不要让他找不到她。他对凯瑟琳的爱和凯瑟琳对他的爱,是绝对的纯粹的爱,"Unconditional love"。人的一生都在寻找这种"Unconditional love"。凯瑟琳答应了林顿的求婚,对Nelly讲述她的苦恼:她很爱林顿,因为林顿人好,她能一条一条的列出她为什么爱林顿的理由,可是她爱希斯克利夫,她找不到理由。因为希斯克利夫就是她自己,她自己就是希斯克利夫。他们的灵魂是在一起的。她知道希斯克利夫的一切,她了解他的坏。她说她看到希斯克利夫伤害小动物的时候,她就不会跟他求饶。因为她是如此的了解他,了解他的凶残。即便如此,她也爱他,因为她就是他,他就是他。

如果说这是一本男人写的书我是毫无怀疑的。小说的语言充满着激愤的力量,冷酷的幽默。比如在管家劝说林顿离开凯西的时候,她的话激起了林顿离开的勇气就像"A cat regain his power to leave his half dead mouse, a bird leave his half eaten flesh."理智与情感,爱情与仇恨,极端的矛盾,在讲故事人的平铺直述的讲述中刻画的细微又深刻。

尽管呼啸山庄在知名度和评论里、好像都不如简爱,在我看来,呼啸山庄的深度,层次跟简爱不是一个档次。简爱里,有明显的自恋情结。除了主人公,其他的人没有一个性格鲜明完整的人,非黑即白,或者陪衬。而呼啸山庄里的人物有丰富的性格。充满了人性的矛盾。相比之下,《简爱》要单薄很多。夹杂了很多非现实的浪漫主义,比如梦见怀抱小孩,比如听见千里之外罗切斯特喊简。如果退回十年,我是肯定喜欢简爱的。但现在,还是喜欢呼啸山庄。真是一本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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