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February 9, 2020

过桥


这是一个仪式。
过了桥,你就从儿童变成少年
我只能目送
却不能陪伴
我在桥的这边,看着你走到桥的那边
那边,
有和你同龄的伙伴在等你
有比你年长的少年在接你
这边,
留下了在父母膝下的童年
和父母切切的双眼

我知道,桥是一个象征,一个分界线
过了桥
你便要勇敢担当,独立成长,自由思想
我可以听你的话
却不能要求你听我的话
我可以试着学习像你
却不能让你学着像我
我可以努力了解你的世界
却不能把你留在我的世界

我的屋檐放不下一个天空
我的双手笼不住一束月光
我的臂弯又怎装得下你的未来?

父母是上帝的弓
你是搭在弓上的箭
箭飞出去便不再回头
我只能趁箭还在弦上的时候,竭力弯曲我的弓
好让你飞的又高又远

Wednesday, January 1, 2020

我的2019


昨夜,Leo和他的朋友们在厨房涮火锅。我频频的偷望。那份我已经不在其中的快乐,我想偷偷的感受一下,再感动一下。

前天中午,我在家门口,刚好看见朝晖带Andy从书店回家。他们在Garfield街的另一侧,街对面的人行道上,Andy踏着他的黄色滑板车,不骑快,紧挨着爸爸,边走边和他说话。他的声音很呱噪,远远的就听见了。那颗小脑袋,从不安静,不时的抬起头看爸爸。

我在这边看着,看着,一直看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暖的眼睛热热的,想要掉眼泪。以前,也是这样看着Leo的。看着看着他就走远了,这样的场景看不到了。Andy,也快要走远了。每天我都在珍惜,可以和他一起做事,讲话,共享的时光。Leo在提醒我,这样的时光,并不太长。

上班路上收音机里圣诞音乐台放了一支歌,旋律特别熟。后来想起来是“Simon Say”,小时候和Leo玩的游戏。在达拉斯的房子,客厅里坐一圈,唱这支歌,看小孩子不停站起来,坐下,咯咯咯笑。这么简单的游戏,孩子那么投入,那么开心。多怀念那个时光啊,我们可以那么容易的给孩子快乐。可是也那么短暂,有时候,游戏还没来得及学会,他们已经到了下一个年龄段了。

2019年,平平安安,按部就班,波澜不惊,因此也没有写年终总结的欲望。翻看2018年的跌宕,想想今年这样平淡的生活,留一个印记也好。平凡,就是幸福。

2019年的夏天,Leo突然蹿个子,从孩子蹿成一个青年,瘦高瘦高,比他的爸爸还高。像在羽翼呵护下的孩子,突然站出来,自己去顶天了。下半年,他受洗,和他的朋友们,一群和他一样突然成为的青年一起。第一次,他们以和我们一样平等的个体出现在社交场合,发表他们独立的想法。他们在教会的见证,我听了很惊讶。那些想法,深入单纯,真诚美好,是所有年轻时代的人该有的,是所有的人都会用一生去怀念的年纪。

与此同时,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并行,少有交集。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幕后准备一个火锅。然后,看这些年轻人自己招呼、安排吃喝的时候,偷偷的望望,偷一点他们的快乐。

Andy这个小孩,想起来就想笑。海兰说,他是拣你俩的优点长。我说,不是。他的优点,我俩都没有,是从上帝那里来的。记得Leo出生前,我有很多愿望,希望Leo长大了是什么样的小孩。到Andy出生的时候,我唯一的愿望,是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孩。很多年过去,Andy轻轻松松的长成了我理想中男孩子的模样。我理想中完美的男孩子什么样儿,他就是什么样儿。他一身小毛病,不修边幅,不太听话。常常冒出一个好玩儿的主意,不知哪儿来的。功课还不错,钢琴马马虎虎也过得去。没有突出的特长。可是做起事兴致勃勃。他喜欢游泳,在水里像条鱼。突然喜欢魔方,就去钻研,玩儿的迅速神奇,像我小时候羡慕过的聪明小孩。喜欢滑板车,满手都是沧桑的老茧。这个圣诞节又喜欢上滑板。老师给他的评语是非常kind。在我看来,Kind是他最大的最被祝福的优点。他难得严肃,生活轻松,总是开心,在他身边的人,很轻松,很容易被感染到开心。我无中生有的嫉妒他的未来女朋友。我尽量参加他学校所有的field trip,因为他已经五年级了。

2019年的亮点是和孩子一起的背包行。我们走了艰难的失踪海岸线,太多的震撼和感想。现在想起来那粗粝的原荒海滩,那巨涛拍岸荡气回肠的的豪迈,孩子们和狗在清晨海雾中的背影,粗粒黑沙滩上留下的一个一个脚印,还是像梦一样。孩子们的坚韧,让我惊讶和骄傲,日常没有见识的机会。失踪海岸线之前,作为锻炼,我们走过两个过夜的背包行。之后,又走了著名的从天际线到海步道,303天。从天际线到海的背包行,看到孩子们成熟了和历练了。孩子们拒绝明年接着走。“Not for a while”Leo说。

2019年,我自己是属于休养生息的一年。没有做什么事。装修的工作结束,不想干任何类似的活。机器人因为和工作安排冲突,今年也没有做。最多时候是在家看国产电视剧,并且只看脑残的那种。“The sweetness of doing nothing”,从多年以前第一次体会到,到现在已经成了常态。不办party不请客不社交不用微信交流,培养一种孤独的状态,很久很慢。然而,摒弃社会上的喧闹,达到孤独的状态,才清楚的感知内心真实的需要,才能达到按自己心意而活的自由。

2020年的新年愿景,就是2019年还没有过够,希望新的一年继续2019年的平平凡凡。












我的2018


2018的年终总结,开始的地方当是是在2017年末我在日记里写下的的2017年终总结:

2017年是重新生长和寻找定位的一年。因为意外的丢工作,从一贯延循的以为一直如此的轨迹中
走了出来。因为没有了预设的轨迹而产生了迷惘,也因为突然在面前铺陈了无限可能性产生了兴
奋。 在起伏中度过了不安的一年。就像是块茎的根被从地拔起之后,试图寻找一种新的姿势来适
应新的土壤。一年中,我生活在我的几乎算奢侈的理想生活中。但也因为从前孜孜不倦追求的理想生活已经实现,不再有新的欲望和追求,因此产生了不知人生意义为何的迷惘。无数想要做的事还常常为身体的无力而牵制。但是最近突然想起来,我的心脏问题好久不见了,几乎都把它给忘了。也许这是2017年的一个巨大收获。2018年我要重新生成,继续寻找人生意义的秘密。生活品质和金钱的追求在可以达到的可能性下,已经不能够成为人生意义的追求了,因而我得继续追寻,要达到一个更高的自我。这个寻找似乎都不再有一个role model,让我可以与其靠近。因为我的自我自信的觉醒,我要追逐一个higher me,学习爱人和爱己。

2018年的新年计划是这样的:



2018年的四月的一篇日记(注:后面被更新过),记录了2018年心情上最大的动荡:

我要记下那个风雨飘摇的时刻。在半梦半醒的思索中,突然回忆起那个时刻,心中一惊,怎么会
全然忘记?那个时刻比现在更需要被记住,作为人生的见证,作为心绪上的一个提醒。

那个时刻虽然短暂,但是非常需要被记住。那个时刻,我心里面很惶然,我会夜半惊醒,失去了
我一向静心修行而试图达到的人生永远不败的泰然和安宁。我暗自怀疑,过去两年我在人生自
由中的好光景和好运气会这样一切倒转吗?身边的一切事情都一致的不顺,要把人往低谷里拉。
朝晖的公司散出朝晖要出局的消息,并且公司不愿意给他serverant.
而这时他的爸爸摔伤住院。一堆的麻烦却无可奈何。
我的爸爸马上要回国。可是绿卡毫无消息,伴着的是每天特朗普要收紧移民政策的新闻。
好朋友从东部过来找我玩,却是因为她老公提出要和她离婚。
LBL拖了很久的调查终于出了结论了,却是完全否定了我的指控。
我自己真的要找工作养家,却发现从前设想的n种希望勃勃的工作机会实际都不存在。

一切迹象都表明生活的好光景,好运气都在离我而去。不光是我,还有我身边的人。我无力抵抗的焦灼和忧虑让我开始怀疑我自己先前的结论“40岁以后的人生可以永远不败。在人生顺利的好光景中,很容易讲出这样的话。如今生活把我放在这样的境地,让我去体验,在困境中是否依然能够说出“40岁以后的人生,永远不败。我的人生态度真的能够超脱到“40岁以后的人生可以永远不败的境地,泰然的接受家里的光景在无法人力控制的因素下处于最糟糕的状态?这是对我的人生修行的一个重要考验,我真的能够在心境上达到那样自由的境地吗?

我在即将沉浮的边缘,险险的通过了这个考验和测试。我勉强算是平静沉着的安排面对生活的可
能发生的一切困难。
我对孩子们说准备预算缩减。
我停止了装修需要的一切花费。
我继续一个人干装修的活。对朝晖说,要感谢他给了我这样一个机会,让我充分有理由做我想做的装修。我可以理直气壮的慢慢的做我喜欢做的装修。因为有一个需要省钱的原因在那里,如此一来,做的不完美,做的慢都可以被原谅。
我开始未雨绸缪的递简历。

生活在任何时候都会把最好的给你。

世事的奇妙,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发生。如同神迹显现,如同一种昭示。

四月初的一天,在BARNS & NOBLE书店。外面天气阴郁,心中也很难有云开日出的舒朗。我开玩笑的对朝晖撒娇,用迷迷茫茫的眼神望着他,说你带我去远方吧。我想去看远方。从书店出来,他开车带我去了离家15分钟的Tildon山上。突然,天上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路边有一棵桃树,满树盛开的桃花,在漫天飞舞的大雪里,美的令人难以置信,就像身置于一场梦中。想起三毛和荷西再见那个场景:马德里的天空下起大雪来。
朝晖说,你的梦想成真。你想去远方,天上就下起大雪。
并且它下的那么大,在地上堆积起来。
我们牵着手,在大雪里奔跑,拍照,激动的不知所以。
山上没有信号,我们下了山,给海蓝打电话,带孩子来看雪。可是他们急匆匆到来,却丝毫没有一点雪的痕迹。如果不是有手机的照片和录像为证,我都怀疑刚才是不是幻觉或者黄粱一梦。
湾区是不下雪的。有一个电影,讲述有一年下了雪,一个普通人得到了神奇的能力,从此不老。这场在离家15分钟的山上发生的只有我们见证的短暂的大雪,若非神迹,我都不信。

四月的另一个周末,我们和Maggie一家去Samuel Taylor State Park野营。他们比我们早10分钟出发。上了路,我跟朝晖说,这个野营哪里都好,就是太近了,没有get away的感觉。话说完,前面开始修路,在周六的上午11点开始,这把我们的45分钟的行程拉长到了三个小时。Maggie在营地坐等,我们get away的车程。朝晖说,你又一次梦想成真。我想要get away, 就把我的车程拉长到get away的距离。我心里真的相信这是又一个神迹,尽管看起来不怎么神奇。

像是完成一场对我的考验,人生突然从最低谷开始转身。

我的新工作,有很多让人心情激动的巧合。

那天,我收到人力资源的电话,不谈背景,不谈工作,光给我讲这里的待遇有多好。这样的面试电话,从没经历过。他们匆匆的给我安排了第二天的面试,安排在午饭时间。第二次面试结束的时候,我的未来老板送我到门口,他说:我们已经决定录用你。开心极了。

我还没有从开心激动中安静下来呢,就在第二天的早晨,天未亮,我们未起床,朝晖收到应Sir的越洋电话:董事会已经做出决定,让你们离开公司。

时间衔接的巧妙让我再一次惊讶神迹。
如果我的工作录取和朝晖的丢工作,不是以这样的顺序发生,难免会心有慌乱。
如果不是朝晖没了工作,从我不工作突然到每天远距离交通长时间工作,我们难免会有生活上的压力,难免会措手不及。生活总是把最好的给我。

后来,我告诉老板这个神奇。他说:我们也是非常的幸运。我们找一个合适的人找了很久,最后决定放弃了,准备写录用信给一个不太满意的候选人。就在写录取信的时候,看到了一份完美的简历。如果不是你刚好这个时候递简历来……”(我的话:若不是我未雨绸缪的在这个时候试试找工作…….我在LBL的待遇优厚的那份工作合同是到年底的。后来更了解到,这个工作机如果错过了,要等到下一个人退休后大概才会再有……)

事情在险些错过中完美衔接。完美的就像电影里即将要爆炸的炸弹被终止在最后一秒。

朝晖的爸爸稳定的回家。
好朋友打电话给我,他们不会离婚,将试着重新一起生活。
爸爸临回国前两天预约申请回美证,被告知,你的绿卡就在两天前批准了。太快了,从没见过批这么快的。移民局的人这样说。
我的律师说他向州法院递交了起诉。

从底谷,到让人惊讶的华丽转身,我心里卑微得不敢有任何居功,不敢有任何骄傲。从世俗角度的输者和赢家,是为了实现对我人生观的一次考验,也作为人生路上的提醒和见证,未来,不管发生怎样的风雨,记住人生永远不败的泰然和自由,在困顿时,尤当被记住。

保罗说:你们要喜乐。

———-以此篇日记作为2018年终总结,纪念我的2018



附录之前的一篇日记:40岁以后的人生可以永不失败

40岁以后的人生可以永不失败。

这是我最近得到的一个珍贵的人生感悟。

这句话不是自负,不是夸张。而是一个感悟。

林肯的那句话被我引用多次。四十岁以后,你要对你自己的相貌负责。我非常的同意这句话。四十岁之前,长相是由天赋,不是年轻的你能够掌控。但四十岁以后,相貌需要自己负责。中国有句话和这个意思相和,就是相由心生。四十岁以后,天生的相貌渐渐的被气质风度掩盖,变得不那么重要。

对相貌同样的观念,更合适用在成功学上。四十岁之前,我没有那么成熟和自信。很多时候,激励自己前进的一句话是世事我曾抗争,成败不必在我。我有过成功,也有过失败。那个时候,成功和失败有一个清晰的定义,就是用一件事情的成功和失败来定义。而现在,我已经有了足够丰富的历炼与心智来把握我自己的人生成败。而这成败不是基于在一件事情的成败上。

我在和一个非常强大的机构打官司。我在尽我最大的努力。我的成功,不在于最后的官司的输赢。我能够站稳我自己的立足,维护我心底的信念,那就是我的成功。官司赢了,我不败。官司输了,我也成功。我的成功是我自己能掌控的。物质上的东西,永远都在其次。精神上的东西,永远都是最重要的。 

去年年初,我丢了工作。坐在咖啡屋里,我常常会放刘欢的《从头再来》。那旋律和歌词非常切合我那时悲壮的心境,激发心底隐隐升起的斗志。
昨天所有的荣誉
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
今夜重又走进风雨
我不能随波浮沉
为了我挚爱的亲人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
只为那些期待眼神
心若在梦就在
天地之间还有真爱
看成败人生豪迈
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而现在,再次面临这样的境遇时,我已经很平和安静了。
因为我有足够成熟而强大的心态。如果需要,我可以把对生活物质的欲望降到很低,就像三毛对荷西说的那样,我可以吃的很少。如果需要,可以再少一点。如果一夜暴富,我也知道怎么样平和的对待我的生活。曾经非常接近成为有钱人。也和有很多钱人接触来往。因为经历过,见识过,所以了解那是什么样的生活,也不会执着非此不可。

四十岁以后,无论什么境遇,无论生老病死,可以人生永远都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