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两岁。
妈说，让她好好吃饭。
你说，我自己的孩子，爱打就打
你的大脚一蹬，
我倒在地上，哭了。
2.
你坐在床边削苹果，
我和姐站在一旁等，
等着你惊讶的技术，
把圆圆的苹果变成长长的皮儿，
我和姐一人一头儿，吃的快乐
你吃苹果我吃皮儿
3.
过年的时候，人家放爆仗
你放雷管儿
轰隆隆的山炸了
我和姐躲在山旮旯
抱着缩成一团
你回家，厚厚的衣服穿了个洞，一直穿到肉里
你说，回家别告诉妈妈
4.
夏天，你坐在小马扎上
我和姐姐站在旁边，
给你扇扇子，一人一百下
胳膊挥舞起来，能扇出最大的风
我感觉到汗顺着脸颊流下，
我听到风在你身上呼呼的声音
听的很凉爽
心里就很快乐
5.
你骑自行车带我和姐
小小的后座，坐不下两个人
我们站着在你的背后
把着你的肩膀
站的高过你，高过玉米地
看行人回头侧目
风呼呼的掠过
跟着你很威风呀，爸
6.
你在街门上挂一个木板，
画一个靶心
手把手教我打枪
你背着枪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
鸟从天上掉下来，
我就跑去捡起来
放进烧过火的灶膛里
闷香
跟着你，做那么多酷的事情，爸
6.
我十岁。
你教我骑摩托车。
我骑，载着你。
上了坡之后是一个左拐弯
我的力气不够大，转不过车把
车子直直的栽进了沟里
你把我拉起来，
检查摔断了的秤杆，
你说，回家别告诉妈妈
7.
你想买彩色电视，
你拉着妈妈在大风天里出海
船翻了，你们差点儿淹死在海里
妈说，在海里求救无望的时候
你对妈妈说对不起
你从来都不说对不起
妈妈给我讲的时候
你一声不吭。
8.
别人家爸爸怕孩子学坏
你说，走，陪爸爸抽个烟
9.
从中学，到大学，到博士，
一直都有同学说，
你的爸爸，这么年轻这么帅！
我心里是多么得意呀，爸！
10.
有一天，你老了。
你得了糖尿病。
你说，爸爸老了怎么办
你说，别人都有个好爸爸，
你们怎么摊上个破爸爸
你改口叫姐“颖姐”
你还要叫我“艺姐”
你说，爸爸老了，怎么办
--- 写于2017年的父亲节
